节度使王忠嗣,少以勇敢自负,及守一方,专以持重中安边为务,常曰:“太平之将,但当抚循训练士卒而已,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。"军中日夜思战,忠嗣多遣谍人何其间隙,见可胜,然后兴师,故出必有功。每互市,高估马价,诸胡争卖马于唐,皆买之。由是胡马少,唐兵益壮。与吐蕃战,皆大捷。以部将哥舒翰为副使,李光弼为兵马使。
上欲攻吐蕃石堡城,忠嗣上言:“石堡险固,非杀数万人不能克,所得不如所亡。不如俟其有衅 , 然后取之。”上意不快。将军董延光自请将兵取石堡域,上命忠嗣助之。不得已奉诏,而不尽副延光所欲,延光怨之。李光弼曰:“大夫虽迫于制书,实夺其谋也。然此天子意也,彼无功,必归罪于大夫。”忠嗣曰:“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!吾志决矣,子勿复言。”光弼曰:“向者恐为大夫之累,故不敢不言。今大夫能行古人之事,非光弼所及也。”遂趋出。延光过期不克,言忠嗣沮挠军计。上怒,贬忠嗣汉阳太守。
上以哥舒翰帅兵,攻石堡域,获吐蕃四百人,唐士卒死者数万,果如王忠嗣之言。(选自《资治通鉴·唐纪》有改动)
译文
节度使王忠嗣,年轻时就认为自己很勇敢。当他镇守一方时,却特别注重稳重和安定边疆,他常说:“在太平时期,将领的主要任务是安抚和训练士兵,而不是耗尽国家的力量去争取功名。”军队里的人都想打仗,但王忠嗣总是先派间谍去探查敌人的弱点,找到可以取胜的机会再出兵,所以他每次出兵都能成功。每次和胡人做交易时,他都会故意抬高马的价格,吸引胡人把马卖给唐朝,这样唐朝的马就越来越多,军队也越来越强大。和吐蕃打仗时,他都取得大胜。他还提拔哥舒翰做副使、李光弼做兵马使。
皇帝想攻打吐蕃的石堡城,但王忠嗣认为石堡城地势险要,攻打它需要牺牲几万人的性命,而且得到的利益远远小于损失
凡物皆有可观。苟有可观,皆有可乐,非必怪奇伟丽者也。
哺糟啜醨,皆可以醉;果蔬草木,皆可以饱。推此类也,吾安往而不乐?
夫所为求福而辞祸者,以福可喜而祸可悲也。人之所欲无穷,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,美恶之辨战乎中,而去取之择交乎前。则可乐者常少,而可悲者常多。是谓求祸而辞福。夫求祸而辞福,岂人之情也哉?物有以盖之矣。彼游于物之内,而不游于物之外。物非有大小也,自其内而观之,未有不高且大者也。彼挟其高大以临我,则我常眩乱反复,如隙中之观斗,又焉知胜负之所在。是以美恶横生,而忧乐出焉,可不大哀乎!
余自钱塘移守胶西,释舟楫之安,而服车马之劳;去雕墙之美,而蔽采椽之居;背湖山之观,而适桑麻之野。始至之日,岁比不登,盗贼满野,狱讼充斥;而斋厨索然,日食杞菊。人固疑余之不乐也。处之期年,而貌加丰,发之白者,日以反黑。予既乐其风俗之淳,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。于是治其园圃,洁其庭宇,伐安丘、高密之木,以修补破败,为苟全之计。
而园之北,因城以为台者旧矣,稍葺而新之。时相与登览,放意肆志焉。南望马耳、常山,出没隐见,若近若远,庶几有隐君子乎!而其东则庐山,秦人卢敖之所从遁也。西望穆陵,隐然如城郭,师尚父、齐桓公之遗烈,犹有存者。北俯潍水,慨然太息,思淮阴之功,而吊其不终。台高而安,深而明,夏凉而冬温。雨雪之朝,风月之夕,予未尝不在,客未尝不从。撷园蔬,取池鱼,酿秫酒,瀹脱粟而食之,曰:“乐哉游乎!”
方是时,予弟子由,适在济南,闻而赋之,且名其台曰“超然”,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,盖游于物之外也。